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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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轟隆！”
鳳訣的長鞭擊碎最後一道機關,踹開塔門沖出火焰陣。
硫磺的氣味與炙熱的溫度剎那遠去，初冬的涼意中，鳳訣身體冷下來,她皺眉,將法器纏在手臂上,法器冒出金紅色火焰，照在她雪白的皮膚上，炙熱的溫度讓鳳訣滿意地擡起下巴，挑眉看去。她眼底殘留著對戰時的冷意,擡眸掃視時,銳利的眉目讓正欲上前攀談的修士心生怯意，楞楞地站在原地。
他們都在水鏡中見識到鳳訣的手段，出手果敢,智慧過人，不過金丹中期的修為卻比修為更高的人率先闖出陣法,實在令人欽佩。
鳳訣不看她們,目光落向人群後，那些前來圍觀的弟子中,一顆銀色腦袋格外與眾不同，舉著九霄和玉簫揮來揮去，似乎怕她看不見似的,還一會往上一會往下。
“鳳訣把頭轉過去了，應該是沒看到我，不如我們再往前一點？”03建議。‖
化成本體用腦袋托著她的靈詩聽話地往前游動,杵進人群中,周圍人先是一驚,露出“還是你啊”的表情,友好地讓開舞臺。
“現在可以了嗎？”靈詩大眼睛往上瞅，問。
03看著側身與夫子交談的鳳訣，想了想，嘴裏發出“叮”的聲音。
“稍等，我想到好辦法了。”
她拍拍手，握著九霄釋放出一道靈力，冰寒的靈力不含殺氣，“咻”地飛到03腦袋上，化作“熱烈慶祝鳳訣獲得火焰陣闖關大賽第一名”的文字。
寒冷的靈力虛像周圍還飄著雪花，真是兼具藝術性和實用性的好虛像！
剛從火焰陣中飛出來的師迎月落在地上，迎面便看到這幅字，她臉色一變，喃喃地說：“我又晚了一步？”
同在雙龍秘境經歷過的弟子們深有感觸，覺得師道友這個“又”字用得極好。
明炎夫子瞅了一眼天上的虛像，她十分嚴肅，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皺眉道：“像什麽樣子。”
鳳訣低聲說：“請夫子莫怪。”
“算了，只是有研究這些花樣的時間和心思不如用在修煉上。”明炎夫子說罷，將印著火焰紋章的玉牌交予鳳訣，她看向鳳訣時表情頓時溫和下來，說，“這是聞道秘境的鑰匙，明日辰時前你需要去聞道禁地，三十日後
秘境會自動關閉送你出來。聞道秘境是道聖開辟的空間，裏面時間慢於外界十倍，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在秘境中好好修煉。”
鳳訣接過令牌，說：“是。”
靈詩腦袋往上伸了伸，旁邊頂著松童子的樹根跟著往上拱了拱，靈詩問：“說什麽呢？”
03遙控著靈力虛像左右晃動，隨口道：“教導主任跟年級第一說話，好好學習保重身體這樣的話吧。”
靈詩大眼睛眨了眨，心想：教導主任是什麽，年級第一又是什麽？蛟不知道，問的話會不會顯得蛟沒有見識呢？
不過蛟在山洞裏被困了好久好久，都快死啦，沒見識也是應當的。她青色的眼睛瞅向其他人。
水龍吟問：“教導主任年級第一是什麽？”
靈詩一喜，看向水龍吟，快樂地說：“你真是一個沒見識的神器！”
“哦。”水龍吟平靜地說，“你說。”
靈詩上下晃晃，讓03在她腦袋上跳跳，心想我和珠子多少日晚上一起下棋至黎明，我和珠子天下第一好，珠子說！
珠子說：“教導主任是明炎夫子，年級第一是鳳訣。”
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的眾人：？
這是什麽尊稱，好疑惑，明炎夫子的尊稱不是明炎居士嗎？
“咦，不對。”03想了想，說，“明炎夫子是班主任，鳳訣是班級第一，而年級第一，是我呀！”
“哈哈！”
“哦。”水龍吟說，“我懂了。”
“倒數第一是秋雙雙。”
站在思儀身側的薛夢桃似有所悟，低聲說：“該是我才對，我比秋師妹晚築基，秋師妹比我小四歲。”
“不是這般算。”思儀笑道，“只看此刻強弱。”
水龍吟稀罕的目中有人，看了一眼薛夢桃，說：“比哭？你贏不過秋雙雙。”
靈詩立刻問：“與松夫子比呢？”
松夫子氣得眼睛紅起來，說：“說了今年雨水多！”
水龍吟看向前方，面無表情。回答不上來就假裝聽不到，真給神器丟臉！靈詩甩甩尾巴，心想唯有她蛟美美才擔得起這世間唯一真龍稱號！
未來的。
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問：“我呢？”
幾人回頭，才發現聞道學宮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又聽了多久，會當淩蛟頂的03轉頭，對景行說了聲你好，說：“你是校長。”
景行有些許茫然，微笑著讓行禮的眾人不要多禮。
“蘭芷有事離開，我在學宮中尋不到其他人，便過來叫你們。”景行溫聲說，“若有時間可否與我詳談？”
啊，03有點苦惱，可我真的沒有——
“師叔。”鳳訣喚道，她手中卷起的長鞭卷住03的小腿將人從蛟頭上拽下來，靈詩覷了一眼鳳訣的臉色，連忙變成人，站到鳳訣身後，因為她個頭很高，所以根本藏不住。
此間最高的人變成了松童子。
——時間。
03拍了拍胸膛。
“師叔找我和淩人？不如邊走邊說。”鳳訣道。
景行點頭，率先往前走。03伸手朝著水龍吟做了個“玩去”的手勢，被鳳訣的鞭子纏著往前走。
等她們走後，安靜的人群松了口氣。
有人道：“尊者身為渡劫期修士，絲毫沒有架子，當世君子該當如是。”
“不過不知尊者尋鳳宮主何事？說起來，鳳宮主的母親曾經是聞道學宮的弟子，所以稱呼尊者師叔。”
“真是天才匯聚，應了人以群分的話，令人羨慕。”
思儀回眸，淺笑言兮：“諸位俱是當世天才，何必妄自菲薄。”她笑著點頭，領著薛夢桃離開學館。
留下的人笑著搖頭，繼續看水鏡中還在闖關的其他人。
背手而立的明炎夫子同樣望著水鏡，想到鳳訣在水鏡中耀眼的模樣，眼神一怔，化作悵然：“鳳訣，鳳雨濃，雨濃啊……”
鳳訣落後景行半步，手腕纏著法器，燃著金紅色火焰的長鞭拉長，末尾纏著另一人的手腕。
“師叔，您有何事親自過來？”鳳訣眉頭皺起來，低聲道，“可是發現殘魂的蹤跡？”
景行搖頭，笑道：“我已通知十方派掌門請他關註洲內異動，而北疆那邊……”他頓了下，說，“封印魔域的陣法設在北疆，我以命蘭芷前去查看。”
傳聞當年九天作惡多端，境內冤魂不散屍骨遍地，惹來許多心狠手辣的魔修攀附，後來九天教大戰後，那片血骨之地被封印，神州重新劃分五洲雙域，除了這
片葬送了千萬性命的魔域外，還有苦寒至極的荒涼雪域。
幾百年已過，生活在五洲中人族早已忘記當年的苦痛，魔修似乎只活在話本中。
聽到景行命蘭芷去查看北疆的封印，鳳訣臉色一變，在火焰陣中未散的戰火點燃她的瞳孔，冷聲道：“可是魔域有異動？”
“魔域還有活的東西？”
景行溫聲說：“仉燁殘魂未滅，魔域如今如何就算是我也不敢妄下結論，不過北疆有玄陰山大派坐鎮，玄音山掌門並未傳信於我，想來還算太平。不過我找你們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他說著，回頭看了眼03，輕輕一笑。
鳳訣不明所以，跟著回頭。被長鞭牽著的那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後面，揪了一根樹枝無聊地在路邊的草地上掃來掃去，發現鳳訣回頭，她眼睛一亮，連忙露出笑容。
鳳訣無奈地想：傻孩子。
景行笑道：“中洲太衍宗宗主急訊，中洲似有魔修異動，五洲精銳皆在學宮，請我派遣人手前去幫忙。今日我叫蘭芷請她來學宮一敘，便是為了此事。”
鳳訣立刻明白發生什麽事了，嘴唇動了動，心道請師叔見諒，03向來不給人面子，她想了想，說：“何時啟程？”
“你剛通關火焰陣，要去秘境修煉，此次外出的名單中沒有你的名字。”景行見鳳訣想開口，擡手，繼續道，“除了千秀谷的醫修外，本次聞道學宮只派遣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前往中洲。”
“你們是五洲的未來，未來局勢莫測，你們最緊要的是好好修煉。”他勸慰道，“五洲中化神以上修士寥寥無幾，少有人能傷害他們。”
“是。”鳳訣垂眸，應聲，將03拉到面前來，說，“你可聽到了？”
“嗯嗯。”03點頭，問：“鳳訣，我要去嗎？”
鳳訣心情不好，想到了雙龍秘境她送03與雙龍相鬥時的場景，可魔修異動之事非比尋常，03等同於她的眼，她的劍，天底下她再也沒有比03更能讓她信任的人，03前去查看事情真相能讓她安心。
但不放心。
“去吧。”她輕聲說，擡手勾了勾03腰間的玉佩，兩人對視。
03開心地想：鳳訣的眼睛真亮。
一點沒有要出門做事的覺悟。
“師叔。”
鳳訣回眸看向景行。此時夜幕低垂，月色照得草木皎潔，她牽著03的手立在月光下，輕聲問：“師叔，玄龜遨游五洲，不知師叔在這些年中，可曾尋到《凰訣》消息？”
景行移開目光，似乎不想看到鳳訣黯淡的表情，緩聲道：“當年師姐有了你，毅然放棄尋找《凰訣》，她將最後的時光留下來陪你，如今已過去二十八年，我未曾尋到《凰訣》消息。”
“是我無能。”
“師叔言重了。”鳳訣反倒笑著說，“若是《凰訣》如此好找，也不該讓我們祖孫三人等了這些年。”她轉移話題，又問03啟程時間。
景行嘆了口氣，說：“前去中洲的靈船在船塢等候，越早出發越好。”
鳳訣點頭：“是。”
“恭送師叔。”
03後知後覺行禮。
兩人目送他離去。
景行的身影剛消失，鳳訣一瞇眼，伸手將03拉到身邊，03想也不想道：“我沒有闖禍！”
統什麽都沒做！
就是因為你什麽都沒做，才勞煩師叔親自過來找你，鳳訣嗤笑，說，“行了，閑話我也不與你多說，只是去中洲後務必謹言慎行，好好保重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及時告知於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03心想我是要追求人類的系統，絕對讓你滿意！
鳳訣見她現在一臉乖巧，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總覺得心裏打鼓。說起來，這還是03第一次獨立出去闖蕩，還不是在秘境中那種見獸殺獸見寶尋寶的歷險，要與許多人交流。
“……”
“莫要看誰不順眼就喊打喊殺！”鳳訣小聲交代，“至少先問我。”
放心放心，統心動你哦。
03雙手做花托，裏面托起一朵花花。
再交代的話說多了鳳訣自己都覺得厭煩，從儲物戒中取出百箱靈石靈珠交給03，不等她開口，03眼睛一亮，拍手道：“我買好多吃的回來的！”
學宮已經沒有食物了！
人類說：抓住一個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03彎起眼睛，指尖在鳳訣胃的地方撓了撓。
等我來抓你哦。
癢意隔著衣服傳來，鳳訣身子一顫，手中長鞭
“啪”地將03不安分的手拍下去，語氣有些僵硬地說：“還不老實——算了，你先去吧。”等回來後再好好教訓。
“哦！”
03頭頂的氣泡冒出銀色的統，統背著小包袱，戴著小帽子，舉起小劍，“請鳳訣放心，我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我出發啦！”
鳳訣深呼吸，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沒忍住擡手，揮了揮。※
“宮主不去送送？”思儀溫和的聲音問。
方才鳳訣便瞥到她的身影，聞言哼了聲，道：“不必送，馬上就會再見。”去送也是徒留煩惱。
思儀走過來，笑吟吟地望著她口是心非的表情，與她並肩往眠鳳臺走，兩人低聲交談，將最近得知的消息整合後，思儀皺眉，道：“若是魔修真當卷土重來，該叫各門派提前警醒才是。”
“只怕打草驚蛇。”鳳訣道，“且等淩人她們探查回來，搞清楚是否與魔修有關，就算是魔修，也不一定與九天教有關系。”
思儀點頭，見鳳訣愁眉不展，不知是為遠行的系道友還是未來局勢擔憂，她莞爾，從儲物戒中取出那本《劍求凰——仙界情仇錄》遞給她。
“這可是最新出的話本，保準你沒看過，宮主拿去解悶？”
鳳訣哼了下，接過話本隨便翻了兩頁，嗔道：“這個時候，我哪有閑心看——咦？”
她的目光落在翻開的畫冊中，只見花前月下，匐倒的花叢中眠臥著兩個人，皆穿著裙衫，一人青衣白發，一人黑發紅裙，發絲散亂，十指相牽，額頭相貼，唇齒相依。
鳳訣心底“轟”的一聲，臉瞬間紅起來，“啪”地將書合上。
今日月色格外明亮，照得她臉上的紅暈格外惹人遐想。
“可惜，系道友走得匆忙了些。”思儀慢條斯理地說，手指彈彈話本，笑著對鳳訣說，“只可惜此書故事情節流暢，環環相扣，將那凰女與西靈仙相遇相知相愛的故事寫得纏綿悱惻，卻只被系道友隨意翻了一遍，不作細思，真是令人惋惜。”
淩人可一點不惋惜。
那就是個顆鉆不透的石頭！
鳳訣擡手碰了碰臉頰，假裝平靜地說：“那我先拿回去，有時間看看。”
思儀笑得更溫柔了，柔聲道：“和系道友一起看？
”
“……”鳳訣抿嘴，輕輕哼了聲，舉起雙手按在臉上，踩著月光前行。
聞道學宮的船塢建在玄龜尾處，高山上落下的瀑布形成大湖，湖水中停著數艘大船，除了五艘木色的船外，其他船都覆蓋著灰塵蛛網，在月光下顯得陳舊，看起來已棄置多年。
03掃了一眼，看向唯一亮著燈光的船，等她落到甲板上時，船艙內響起一道嬌媚的聲線：“姐姐可來啦，叫妾身好等。”
03手中九霄一轉，溫聲說：“你是我見過記性最不好的人類。”說了許多遍，統是你的祖宗呀。
艙內靜了靜，傳來一聲低笑，郁雪菲推開窗，笑道：“系師姐，請進。”
千秀谷名滿天下，怕此行有人受傷，除了包括03在內的五位化神修士外，還有千秀谷元嬰中期的郁雪菲。
“院長事先交代過，不管此行如何，諸位歸來後皆可入聞道秘境修行兩個月。”一位03不認識的女子說。
“多謝院長。”眾人道。
唯一沒有道的03在觀察大家。
太衍宗封臻，玄陰山孟湘妃，不認識以及不認識。
郁雪菲低聲道：“系師姐，這位師姐是當初在中洲督辦大比的杜瑞雪杜師姐，另一位是督辦南陽洲大比的冉雲飛冉師兄。”
“你們好！”03微笑地說，“我是系淩人，號淩山劍尊！”
船艙內所有人一靜，大家露出禮貌的笑容，紛紛道：“系道友你好。”在03手下吃過兩次暗虧的孟湘妃托著臉頰，輕輕哼笑了下，目光在03身上一轉，望向窗外。
封臻率先站起來，她面容平平，堅毅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憂愁，依然沈穩地說：“此行目的大家都已知曉，信是我宗掌門所傳，便由我掌舵前往太衍宗，這幾日在船上大家好生休養便是。”
督辦過中洲大比的杜瑞雪道：“若是封師妹勞累，只管叫我。”
“好。”封臻點頭，從艙內走出去。
不多時靈船底部陣法亮起，船只緩緩起飛，濕淋淋的水化作一陣雨水從船底飄落。玄龜撥動雲霧，與靈船背道而馳。
03想：急急急！
匆忙地往上走，郁雪菲餘光掃過柔若無骨的孟湘妃，面帶笑容地起身，腳步急切地追著03上樓。“孟師妹，船上
房間許多，你隨意住便是。”杜瑞雪和冉雲飛站起來，向孟湘妃拱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各自休息去了。
“多謝師姐。”孟湘妃柔柔地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無趣地擡手。一只黑色的蜘蛛從她袖口爬出來，繞著她白皙的指尖爬動，孟湘妃逗弄著毒蛛，心道：溫春生真得入聞道學宮，整日穿白衣裝謙謙公子，合該與這些真君子一道修真仙，不過這人為何偏偏最後關頭離開比試，他想幹什麽？
五洲太平這麽久，又是聞道大比又是中洲有異狀……魔修生亂？這世道像樣的大能都沒幾個，哪來的魔修生亂？這件事是否跟溫春生有關？若是與溫春生有關，那她——
“嗤！”
“撲棱！”
空中閃過一道白光，銀白的細絲吸住飛過的灰蛾，將掙紮的灰蛾一層一層纏繞，裹成繭，最初還有力氣動彈的灰蛾逐漸僵硬，石頭般落在桌子上。
抓住獵物的蜘蛛隨意地撥弄兩下絲繭，似乎並不感興趣，重新爬回孟湘妃手上。蜘蛛細密的爪子在皮膚上爬過，孟湘妃眼皮一顫，猛地望向雲霧外的大好河山。
眠鳳臺，鳳訣洗漱後窩在軟榻中，擡眸掃過房間。
蠢東西不在，感覺周圍太安靜了些，她皺眉，叫道：“靈詩？”
叫完後才想起來靈詩在望山峰，03給它安排了任務，要完成松童子的考核拿到進入聞道秘境的資格。“嘖，它倒是沒有競爭對手。”鳳訣低聲說，手指從發絲間穿過，落在軟榻中，鳳訣四處摸了摸，假裝不經意地將一顆銀白色的珠子從軟墊下面掏出來。
瑩瑩的光映在雪白的手指間，鳳訣近乎著迷地望著珠子中旋轉的光芒。銀茫似星河，璀璨無垠，無限的銀白中，忽然有一點燦金色一晃而過，鳳訣楞了下，閉眼再看，卻見珠子還是白白的珠子，哪裏有半點金色。
“？”
“03？”鳳訣晃了晃珠子，問，“在嗎？”
又晃晃。
“被我壓壞了？”
系統本體中光芒依然，未曾有兩顆黑眼圈冒出來跟鳳訣問好，鳳訣心裏哼了聲，想說好及時聯系，這麽晚還不來，不會又背著她做想挨打的事情？
鳳訣抿嘴，擡手敲敲03的腦袋，臥在軟墊中後，才將珠子放在頸窩中，面色微紅地翻開那本《劍
求凰》。
統界。
系統藝術大劇院。
許多只圓圓的統正排隊入內。
一只金色的統戴著小帽子，舉著麥克風，看著一只只粉色的統打卡經過。
“戀愛系統99，戀愛系統100，戀愛系統101，很好，戀愛系統1到101號全部到齊！”主系統大聲說，“下面入場的是月老系統，請戀綜系統做準備！”
正在排隊的統的旁邊，還有一群五顏六色不服氣的統們舉起小條幅。
“快穿系統不服氣！我們有很多愛情戲！強烈要求進入大劇場輔導金手指003戀愛！”
“拜托，什麽年頭了，哪個部門的系統沒經歷過宿主談戀愛！不就是系統與宿主談戀愛，我們也要有參與感！”
“控訴主系統偏心！要求主系統正視其他統的需求！我們自備小零食，我們也想跟金手指003握手！”
金手指統08扛著棒球棍過來，大聲道：“你們就是不想上班！快回去上班，你們的宿主需要你們！”
抗議的統們：“不——”
他們不需要！
劇場內，金手指03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伸出火柴棍跟面前的統統握手，清冷柔和的聲音說：“你好，謝謝你來幫我。”
粉紅色的統暈了暈，舉著爪爪冒著泡泡飄乎乎地飛走了，等坐到位置上才發現手裏多了好幾張傳單，戀愛統茫然地轉頭。
03身後，一只天藍色的統子悄咪咪藏著，給暈乎乎的統塞傳單。
019一邊塞一邊冒金元寶：朋友戀愛我暴富，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真是太棒啦！
等受到邀請的一千五百只統全部落座後，主系統牽著03飛到臺上，帶領大家拍手後，舉起小麥克風嚴肅地說：“今天我們齊聚這裏，是為了在統界做出出色業績曾獲得最高積分的金手指系統03，它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要追求現在任務世界的宿主！”
所有的統：“哇！”
主系統：“這在我們統界是開天辟地的事情，請各位擁有豐富經驗的戀愛相關的同事們將你們工作以來的經驗總結給它，幫助它完成這個偉大的決定，讓我們為了金手指03的幸福幹杯！”
一千五百名小系統舉起小奶茶杯：“幹杯！”
晨光熹微，梧桐林中鳥雀警惕地啼鳴兩聲，發現那只危險的東西不在後，方才熱情地放聲歌唱。
金磚紅瓦的宮殿中，一人窩在軟榻中沈睡，側臉明艷，閉月羞花。她頸間，銀白色的球亮了亮，冒出一雙大眼睛和一對火柴棍。
“……”
聽了一整晚報告的03蹭蹭鳳訣的下巴，心想：尊重是愛的前提，體貼是愛的必備，真誠是愛的本分，還要偶爾制造小驚喜，浪漫是愛情的點綴。
03頭頂浮起羞澀的表情包，很快表情包變成花花，圍繞著鳳訣轉了轉。
要怎麽讓鳳訣發現它來過並且給了她一個驚喜呢？
03頭頂冒出小問號，轉了一個圈圈。
叮！
03黑眼圈放大，亮起金黃的小燈泡。
一抹金色霞光斜斜落在地面，鳳訣睜開眼睛，恍惚片刻，想起今日要去聞道秘境的事，她擡手揉揉額頭，一頓：不對勁。
鳳訣表情一涼，垂眸，帶著殺氣的目光掃過胸`前。
“呵呵。”
她將窩在胸口的銀色珠子掏出來，狠狠捏在掌心。
03。
等死。
作者有話要說
在船上興致昂揚整理大會報告的03：阿秋！
03:戀愛統說愛情不可以一板一眼，偶爾的不正經是調情的必備手段，可我是一只正經的統，該怎麽不正經呢？（陷入思考）
與此同時，被一千五百只統放假的宿主們終於又迎回他們的系統，不過今天的統們格外飄忽，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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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鳳訣的長鞭擊碎最後一道機關,踹開塔門沖出火焰陣。
硫磺的氣味與炙熱的溫度剎那遠去，初冬的涼意中，鳳訣身體冷下來,她皺眉,將法器纏在手臂上,法器冒出金紅色火焰，照在她雪白的皮膚上，炙熱的溫度讓鳳訣滿意地擡起下巴，挑眉看去。她眼底殘留著對戰時的冷意,擡眸掃視時,銳利的眉目讓正欲上前攀談的修士心生怯意，楞楞地站在原地。
他們都在水鏡中見識到鳳訣的手段，出手果敢,智慧過人，不過金丹中期的修為卻比修為更高的人率先闖出陣法,實在令人欽佩。
鳳訣不看她們,目光落向人群後，那些前來圍觀的弟子中,一顆銀色腦袋格外與眾不同，舉著九霄和玉簫揮來揮去，似乎怕她看不見似的,還一會往上一會往下。
“鳳訣把頭轉過去了，應該是沒看到我，不如我們再往前一點？”03建議。‖
化成本體用腦袋托著她的靈詩聽話地往前游動,杵進人群中,周圍人先是一驚,露出“還是你啊”的表情,友好地讓開舞臺。
“現在可以了嗎？”靈詩大眼睛往上瞅，問。
03看著側身與夫子交談的鳳訣，想了想，嘴裏發出“叮”的聲音。
“稍等，我想到好辦法了。”
她拍拍手，握著九霄釋放出一道靈力，冰寒的靈力不含殺氣，“咻”地飛到03腦袋上，化作“熱烈慶祝鳳訣獲得火焰陣闖關大賽第一名”的文字。
寒冷的靈力虛像周圍還飄著雪花，真是兼具藝術性和實用性的好虛像！
剛從火焰陣中飛出來的師迎月落在地上，迎面便看到這幅字，她臉色一變，喃喃地說：“我又晚了一步？”
同在雙龍秘境經歷過的弟子們深有感觸，覺得師道友這個“又”字用得極好。
明炎夫子瞅了一眼天上的虛像，她十分嚴肅，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皺眉道：“像什麽樣子。”
鳳訣低聲說：“請夫子莫怪。”
“算了，只是有研究這些花樣的時間和心思不如用在修煉上。”明炎夫子說罷，將印著火焰紋章的玉牌交予鳳訣，她看向鳳訣時表情頓時溫和下來，說，“這是聞道秘境的鑰匙，明日辰時前你需要去聞道禁地，三十日後
秘境會自動關閉送你出來。聞道秘境是道聖開辟的空間，裏面時間慢於外界十倍，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在秘境中好好修煉。”
鳳訣接過令牌，說：“是。”
靈詩腦袋往上伸了伸，旁邊頂著松童子的樹根跟著往上拱了拱，靈詩問：“說什麽呢？”
03遙控著靈力虛像左右晃動，隨口道：“教導主任跟年級第一說話，好好學習保重身體這樣的話吧。”
靈詩大眼睛眨了眨，心想：教導主任是什麽，年級第一又是什麽？蛟不知道，問的話會不會顯得蛟沒有見識呢？
不過蛟在山洞裏被困了好久好久，都快死啦，沒見識也是應當的。她青色的眼睛瞅向其他人。
水龍吟問：“教導主任年級第一是什麽？”
靈詩一喜，看向水龍吟，快樂地說：“你真是一個沒見識的神器！”
“哦。”水龍吟平靜地說，“你說。”
靈詩上下晃晃，讓03在她腦袋上跳跳，心想我和珠子多少日晚上一起下棋至黎明，我和珠子天下第一好，珠子說！
珠子說：“教導主任是明炎夫子，年級第一是鳳訣。”
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的眾人：？
這是什麽尊稱，好疑惑，明炎夫子的尊稱不是明炎居士嗎？
“咦，不對。”03想了想，說，“明炎夫子是班主任，鳳訣是班級第一，而年級第一，是我呀！”
“哈哈！”
“哦。”水龍吟說，“我懂了。”
“倒數第一是秋雙雙。”
站在思儀身側的薛夢桃似有所悟，低聲說：“該是我才對，我比秋師妹晚築基，秋師妹比我小四歲。”
“不是這般算。”思儀笑道，“只看此刻強弱。”
水龍吟稀罕的目中有人，看了一眼薛夢桃，說：“比哭？你贏不過秋雙雙。”
靈詩立刻問：“與松夫子比呢？”
松夫子氣得眼睛紅起來，說：“說了今年雨水多！”
水龍吟看向前方，面無表情。回答不上來就假裝聽不到，真給神器丟臉！靈詩甩甩尾巴，心想唯有她蛟美美才擔得起這世間唯一真龍稱號！
未來的。
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問：“我呢？”
幾人回頭，才發現聞道學宮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又聽了多久，會當淩蛟頂的03轉頭，對景行說了聲你好，說：“你是校長。”
景行有些許茫然，微笑著讓行禮的眾人不要多禮。
“蘭芷有事離開，我在學宮中尋不到其他人，便過來叫你們。”景行溫聲說，“若有時間可否與我詳談？”
啊，03有點苦惱，可我真的沒有——
“師叔。”鳳訣喚道，她手中卷起的長鞭卷住03的小腿將人從蛟頭上拽下來，靈詩覷了一眼鳳訣的臉色，連忙變成人，站到鳳訣身後，因為她個頭很高，所以根本藏不住。
此間最高的人變成了松童子。
——時間。
03拍了拍胸膛。
“師叔找我和淩人？不如邊走邊說。”鳳訣道。
景行點頭，率先往前走。03伸手朝著水龍吟做了個“玩去”的手勢，被鳳訣的鞭子纏著往前走。
等她們走後，安靜的人群松了口氣。
有人道：“尊者身為渡劫期修士，絲毫沒有架子，當世君子該當如是。”
“不過不知尊者尋鳳宮主何事？說起來，鳳宮主的母親曾經是聞道學宮的弟子，所以稱呼尊者師叔。”
“真是天才匯聚，應了人以群分的話，令人羨慕。”
思儀回眸，淺笑言兮：“諸位俱是當世天才，何必妄自菲薄。”她笑著點頭，領著薛夢桃離開學館。
留下的人笑著搖頭，繼續看水鏡中還在闖關的其他人。
背手而立的明炎夫子同樣望著水鏡，想到鳳訣在水鏡中耀眼的模樣，眼神一怔，化作悵然：“鳳訣，鳳雨濃，雨濃啊……”
鳳訣落後景行半步，手腕纏著法器，燃著金紅色火焰的長鞭拉長，末尾纏著另一人的手腕。
“師叔，您有何事親自過來？”鳳訣眉頭皺起來，低聲道，“可是發現殘魂的蹤跡？”
景行搖頭，笑道：“我已通知十方派掌門請他關註洲內異動，而北疆那邊……”他頓了下，說，“封印魔域的陣法設在北疆，我以命蘭芷前去查看。”
傳聞當年九天作惡多端，境內冤魂不散屍骨遍地，惹來許多心狠手辣的魔修攀附，後來九天教大戰後，那片血骨之地被封印，神州重新劃分五洲雙域，除了這
片葬送了千萬性命的魔域外，還有苦寒至極的荒涼雪域。
幾百年已過，生活在五洲中人族早已忘記當年的苦痛，魔修似乎只活在話本中。
聽到景行命蘭芷去查看北疆的封印，鳳訣臉色一變，在火焰陣中未散的戰火點燃她的瞳孔，冷聲道：“可是魔域有異動？”
“魔域還有活的東西？”
景行溫聲說：“仉燁殘魂未滅，魔域如今如何就算是我也不敢妄下結論，不過北疆有玄陰山大派坐鎮，玄音山掌門並未傳信於我，想來還算太平。不過我找你們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他說著，回頭看了眼03，輕輕一笑。
鳳訣不明所以，跟著回頭。被長鞭牽著的那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後面，揪了一根樹枝無聊地在路邊的草地上掃來掃去，發現鳳訣回頭，她眼睛一亮，連忙露出笑容。
鳳訣無奈地想：傻孩子。
景行笑道：“中洲太衍宗宗主急訊，中洲似有魔修異動，五洲精銳皆在學宮，請我派遣人手前去幫忙。今日我叫蘭芷請她來學宮一敘，便是為了此事。”
鳳訣立刻明白發生什麽事了，嘴唇動了動，心道請師叔見諒，03向來不給人面子，她想了想，說：“何時啟程？”
“你剛通關火焰陣，要去秘境修煉，此次外出的名單中沒有你的名字。”景行見鳳訣想開口，擡手，繼續道，“除了千秀谷的醫修外，本次聞道學宮只派遣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前往中洲。”
“你們是五洲的未來，未來局勢莫測，你們最緊要的是好好修煉。”他勸慰道，“五洲中化神以上修士寥寥無幾，少有人能傷害他們。”
“是。”鳳訣垂眸，應聲，將03拉到面前來，說，“你可聽到了？”
“嗯嗯。”03點頭，問：“鳳訣，我要去嗎？”
鳳訣心情不好，想到了雙龍秘境她送03與雙龍相鬥時的場景，可魔修異動之事非比尋常，03等同於她的眼，她的劍，天底下她再也沒有比03更能讓她信任的人，03前去查看事情真相能讓她安心。
但不放心。
“去吧。”她輕聲說，擡手勾了勾03腰間的玉佩，兩人對視。
03開心地想：鳳訣的眼睛真亮。
一點沒有要出門做事的覺悟。
“師叔。”
鳳訣回眸看向景行。此時夜幕低垂，月色照得草木皎潔，她牽著03的手立在月光下，輕聲問：“師叔，玄龜遨游五洲，不知師叔在這些年中，可曾尋到《凰訣》消息？”
景行移開目光，似乎不想看到鳳訣黯淡的表情，緩聲道：“當年師姐有了你，毅然放棄尋找《凰訣》，她將最後的時光留下來陪你，如今已過去二十八年，我未曾尋到《凰訣》消息。”
“是我無能。”
“師叔言重了。”鳳訣反倒笑著說，“若是《凰訣》如此好找，也不該讓我們祖孫三人等了這些年。”她轉移話題，又問03啟程時間。
景行嘆了口氣，說：“前去中洲的靈船在船塢等候，越早出發越好。”
鳳訣點頭：“是。”
“恭送師叔。”
03後知後覺行禮。
兩人目送他離去。
景行的身影剛消失，鳳訣一瞇眼，伸手將03拉到身邊，03想也不想道：“我沒有闖禍！”
統什麽都沒做！
就是因為你什麽都沒做，才勞煩師叔親自過來找你，鳳訣嗤笑，說，“行了，閑話我也不與你多說，只是去中洲後務必謹言慎行，好好保重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及時告知於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03心想我是要追求人類的系統，絕對讓你滿意！
鳳訣見她現在一臉乖巧，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總覺得心裏打鼓。說起來，這還是03第一次獨立出去闖蕩，還不是在秘境中那種見獸殺獸見寶尋寶的歷險，要與許多人交流。
“……”
“莫要看誰不順眼就喊打喊殺！”鳳訣小聲交代，“至少先問我。”
放心放心，統心動你哦。
03雙手做花托，裏面托起一朵花花。
再交代的話說多了鳳訣自己都覺得厭煩，從儲物戒中取出百箱靈石靈珠交給03，不等她開口，03眼睛一亮，拍手道：“我買好多吃的回來的！”
學宮已經沒有食物了！
人類說：抓住一個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03彎起眼睛，指尖在鳳訣胃的地方撓了撓。
等我來抓你哦。
癢意隔著衣服傳來，鳳訣身子一顫，手中長鞭
“啪”地將03不安分的手拍下去，語氣有些僵硬地說：“還不老實——算了，你先去吧。”等回來後再好好教訓。
“哦！”
03頭頂的氣泡冒出銀色的統，統背著小包袱，戴著小帽子，舉起小劍，“請鳳訣放心，我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我出發啦！”
鳳訣深呼吸，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沒忍住擡手，揮了揮。※
“宮主不去送送？”思儀溫和的聲音問。
方才鳳訣便瞥到她的身影，聞言哼了聲，道：“不必送，馬上就會再見。”去送也是徒留煩惱。
思儀走過來，笑吟吟地望著她口是心非的表情，與她並肩往眠鳳臺走，兩人低聲交談，將最近得知的消息整合後，思儀皺眉，道：“若是魔修真當卷土重來，該叫各門派提前警醒才是。”
“只怕打草驚蛇。”鳳訣道，“且等淩人她們探查回來，搞清楚是否與魔修有關，就算是魔修，也不一定與九天教有關系。”
思儀點頭，見鳳訣愁眉不展，不知是為遠行的系道友還是未來局勢擔憂，她莞爾，從儲物戒中取出那本《劍求凰——仙界情仇錄》遞給她。
“這可是最新出的話本，保準你沒看過，宮主拿去解悶？”
鳳訣哼了下，接過話本隨便翻了兩頁，嗔道：“這個時候，我哪有閑心看——咦？”
她的目光落在翻開的畫冊中，只見花前月下，匐倒的花叢中眠臥著兩個人，皆穿著裙衫，一人青衣白發，一人黑發紅裙，發絲散亂，十指相牽，額頭相貼，唇齒相依。
鳳訣心底“轟”的一聲，臉瞬間紅起來，“啪”地將書合上。
今日月色格外明亮，照得她臉上的紅暈格外惹人遐想。
“可惜，系道友走得匆忙了些。”思儀慢條斯理地說，手指彈彈話本，笑著對鳳訣說，“只可惜此書故事情節流暢，環環相扣，將那凰女與西靈仙相遇相知相愛的故事寫得纏綿悱惻，卻只被系道友隨意翻了一遍，不作細思，真是令人惋惜。”
淩人可一點不惋惜。
那就是個顆鉆不透的石頭！
鳳訣擡手碰了碰臉頰，假裝平靜地說：“那我先拿回去，有時間看看。”
思儀笑得更溫柔了，柔聲道：“和系道友一起看？
”
“……”鳳訣抿嘴，輕輕哼了聲，舉起雙手按在臉上，踩著月光前行。
聞道學宮的船塢建在玄龜尾處，高山上落下的瀑布形成大湖，湖水中停著數艘大船，除了五艘木色的船外，其他船都覆蓋著灰塵蛛網，在月光下顯得陳舊，看起來已棄置多年。
03掃了一眼，看向唯一亮著燈光的船，等她落到甲板上時，船艙內響起一道嬌媚的聲線：“姐姐可來啦，叫妾身好等。”
03手中九霄一轉，溫聲說：“你是我見過記性最不好的人類。”說了許多遍，統是你的祖宗呀。
艙內靜了靜，傳來一聲低笑，郁雪菲推開窗，笑道：“系師姐，請進。”
千秀谷名滿天下，怕此行有人受傷，除了包括03在內的五位化神修士外，還有千秀谷元嬰中期的郁雪菲。
“院長事先交代過，不管此行如何，諸位歸來後皆可入聞道秘境修行兩個月。”一位03不認識的女子說。
“多謝院長。”眾人道。
唯一沒有道的03在觀察大家。
太衍宗封臻，玄陰山孟湘妃，不認識以及不認識。
郁雪菲低聲道：“系師姐，這位師姐是當初在中洲督辦大比的杜瑞雪杜師姐，另一位是督辦南陽洲大比的冉雲飛冉師兄。”
“你們好！”03微笑地說，“我是系淩人，號淩山劍尊！”
船艙內所有人一靜，大家露出禮貌的笑容，紛紛道：“系道友你好。”在03手下吃過兩次暗虧的孟湘妃托著臉頰，輕輕哼笑了下，目光在03身上一轉，望向窗外。
封臻率先站起來，她面容平平，堅毅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憂愁，依然沈穩地說：“此行目的大家都已知曉，信是我宗掌門所傳，便由我掌舵前往太衍宗，這幾日在船上大家好生休養便是。”
督辦過中洲大比的杜瑞雪道：“若是封師妹勞累，只管叫我。”
“好。”封臻點頭，從艙內走出去。
不多時靈船底部陣法亮起，船只緩緩起飛，濕淋淋的水化作一陣雨水從船底飄落。玄龜撥動雲霧，與靈船背道而馳。
03想：急急急！
匆忙地往上走，郁雪菲餘光掃過柔若無骨的孟湘妃，面帶笑容地起身，腳步急切地追著03上樓。“孟師妹，船上
房間許多，你隨意住便是。”杜瑞雪和冉雲飛站起來，向孟湘妃拱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各自休息去了。
“多謝師姐。”孟湘妃柔柔地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無趣地擡手。一只黑色的蜘蛛從她袖口爬出來，繞著她白皙的指尖爬動，孟湘妃逗弄著毒蛛，心道：溫春生真得入聞道學宮，整日穿白衣裝謙謙公子，合該與這些真君子一道修真仙，不過這人為何偏偏最後關頭離開比試，他想幹什麽？
五洲太平這麽久，又是聞道大比又是中洲有異狀……魔修生亂？這世道像樣的大能都沒幾個，哪來的魔修生亂？這件事是否跟溫春生有關？若是與溫春生有關，那她——
“嗤！”
“撲棱！”
空中閃過一道白光，銀白的細絲吸住飛過的灰蛾，將掙紮的灰蛾一層一層纏繞，裹成繭，最初還有力氣動彈的灰蛾逐漸僵硬，石頭般落在桌子上。
抓住獵物的蜘蛛隨意地撥弄兩下絲繭，似乎並不感興趣，重新爬回孟湘妃手上。蜘蛛細密的爪子在皮膚上爬過，孟湘妃眼皮一顫，猛地望向雲霧外的大好河山。
眠鳳臺，鳳訣洗漱後窩在軟榻中，擡眸掃過房間。
蠢東西不在，感覺周圍太安靜了些，她皺眉，叫道：“靈詩？”
叫完後才想起來靈詩在望山峰，03給它安排了任務，要完成松童子的考核拿到進入聞道秘境的資格。“嘖，它倒是沒有競爭對手。”鳳訣低聲說，手指從發絲間穿過，落在軟榻中，鳳訣四處摸了摸，假裝不經意地將一顆銀白色的珠子從軟墊下面掏出來。
瑩瑩的光映在雪白的手指間，鳳訣近乎著迷地望著珠子中旋轉的光芒。銀茫似星河，璀璨無垠，無限的銀白中，忽然有一點燦金色一晃而過，鳳訣楞了下，閉眼再看，卻見珠子還是白白的珠子，哪裏有半點金色。
“？”
“03？”鳳訣晃了晃珠子，問，“在嗎？”
又晃晃。
“被我壓壞了？”
系統本體中光芒依然，未曾有兩顆黑眼圈冒出來跟鳳訣問好，鳳訣心裏哼了聲，想說好及時聯系，這麽晚還不來，不會又背著她做想挨打的事情？
鳳訣抿嘴，擡手敲敲03的腦袋，臥在軟墊中後，才將珠子放在頸窩中，面色微紅地翻開那本《劍
求凰》。
統界。
系統藝術大劇院。
許多只圓圓的統正排隊入內。
一只金色的統戴著小帽子，舉著麥克風，看著一只只粉色的統打卡經過。
“戀愛系統99，戀愛系統100，戀愛系統101，很好，戀愛系統1到101號全部到齊！”主系統大聲說，“下面入場的是月老系統，請戀綜系統做準備！”
正在排隊的統的旁邊，還有一群五顏六色不服氣的統們舉起小條幅。
“快穿系統不服氣！我們有很多愛情戲！強烈要求進入大劇場輔導金手指003戀愛！”
“拜托，什麽年頭了，哪個部門的系統沒經歷過宿主談戀愛！不就是系統與宿主談戀愛，我們也要有參與感！”
“控訴主系統偏心！要求主系統正視其他統的需求！我們自備小零食，我們也想跟金手指003握手！”
金手指統08扛著棒球棍過來，大聲道：“你們就是不想上班！快回去上班，你們的宿主需要你們！”
抗議的統們：“不——”
他們不需要！
劇場內，金手指03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伸出火柴棍跟面前的統統握手，清冷柔和的聲音說：“你好，謝謝你來幫我。”
粉紅色的統暈了暈，舉著爪爪冒著泡泡飄乎乎地飛走了，等坐到位置上才發現手裏多了好幾張傳單，戀愛統茫然地轉頭。
03身後，一只天藍色的統子悄咪咪藏著，給暈乎乎的統塞傳單。
019一邊塞一邊冒金元寶：朋友戀愛我暴富，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真是太棒啦！
等受到邀請的一千五百只統全部落座後，主系統牽著03飛到臺上，帶領大家拍手後，舉起小麥克風嚴肅地說：“今天我們齊聚這裏，是為了在統界做出出色業績曾獲得最高積分的金手指系統03，它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要追求現在任務世界的宿主！”
所有的統：“哇！”
主系統：“這在我們統界是開天辟地的事情，請各位擁有豐富經驗的戀愛相關的同事們將你們工作以來的經驗總結給它，幫助它完成這個偉大的決定，讓我們為了金手指03的幸福幹杯！”
一千五百名小系統舉起小奶茶杯：“幹杯！”
晨光熹微，梧桐林中鳥雀警惕地啼鳴兩聲，發現那只危險的東西不在後，方才熱情地放聲歌唱。
金磚紅瓦的宮殿中，一人窩在軟榻中沈睡，側臉明艷，閉月羞花。她頸間，銀白色的球亮了亮，冒出一雙大眼睛和一對火柴棍。
“……”
聽了一整晚報告的03蹭蹭鳳訣的下巴，心想：尊重是愛的前提，體貼是愛的必備，真誠是愛的本分，還要偶爾制造小驚喜，浪漫是愛情的點綴。
03頭頂浮起羞澀的表情包，很快表情包變成花花，圍繞著鳳訣轉了轉。
要怎麽讓鳳訣發現它來過並且給了她一個驚喜呢？
03頭頂冒出小問號，轉了一個圈圈。
叮！
03黑眼圈放大，亮起金黃的小燈泡。
一抹金色霞光斜斜落在地面，鳳訣睜開眼睛，恍惚片刻，想起今日要去聞道秘境的事，她擡手揉揉額頭，一頓：不對勁。
鳳訣表情一涼，垂眸，帶著殺氣的目光掃過胸`前。
“呵呵。”
她將窩在胸口的銀色珠子掏出來，狠狠捏在掌心。
03。
等死。
作者有話要說
在船上興致昂揚整理大會報告的03：阿秋！
03:戀愛統說愛情不可以一板一眼，偶爾的不正經是調情的必備手段，可我是一只正經的統，該怎麽不正經呢？（陷入思考）
與此同時，被一千五百只統放假的宿主們終於又迎回他們的系統，不過今天的統們格外飄忽，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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